(一)制造漆器的材料和工具
制造漆器最重要的材料是大漆(图3-1)。在一棵漆树的整个生命周期中,只能割出10公斤左右的生漆。从漆树干采集得来的生漆含水量在20%—40%,并且伴有杂质,需要过滤并且精制,使用时,还需要再过滤(图3-2、图3-3)。制造漆器的装饰材料则有金、银、螺蚌壳(螺钿)及玉、石、骨、牙、木、角、竹、蛋壳等。
制造漆器的工具,随装饰工艺不同而不同。车旋圆木胎的旋床、用于刮灰的刮板(图3-4)、用于髹漆的漆刷(图3-5)、用于研磨的砂纸、用于推光的布或皮、用于描绘的画笔(图3-6)、用于雕刻的雕刀(图3-7、图3-8)等,是制造各种漆器或必备、或最为常用的工具。其他工具如:起花用蘸子,干傅色粉用帚笔,金属箔粉装饰用金筒子和丝绵球,制作螺钿漆器用模凿、斜头刀、锉刀等等,各有不同。
(二)漆器底胎工艺
漆器表面不管用什么工艺装饰,漆胎的制作大体要经过制胎、打底、布漆、做灰、糙漆几道基本程序。
1.制胎
我国古代漆器以木材为主要胎骨,其成形方法有:砍挖、刻镂、车旋、板合、屈木多种。木胎以外,漆器的胎骨有夹纻胎(今人称“脱胎”)、纸胎(图3-9)、篾胎(即篮胎)、藤胎、铜胎、锡胎、陶胎、瓷胎,等等.古代漆器还有以角、骨、竹、葫芦等为胎,渐有漆灰堆成的冻子胎、绸胎、布心纸胎和纸胎、皮胎,等等。进入工业社会以后,胶合板胎、钙塑胎成为漆器的主要胎骨。
2.打底
木胎完成以后,要用生漆涂抹于板材接缝,将接缝中挤出的漆液刮除。这样的工艺,叫“合缝”(图3-10)。再用刀剔刳木缝,木材朽坏和胶接不严的地方,用生漆拌入木屑或细细斫断的棉絮填嵌平实,待干磨平,通体薄刮生漆。这样的工艺,叫“打底”(图3-11)。打底干固以后,木胎被封固,其上涂料再不会渗入木胎。
3.布漆
打底完成以后,用稀漆水在胎上裱糊麻布,使棱角合缝的地方不至于松脱,胎骨不至于因为木性收缩而塌陷不平。这样的工艺,叫“布漆”(图3-12)。木胎布漆以后要压实,使漆漫过布面并随手刮去。漆干固后,用刀削去接缝处因交叠而凸起的麻布,再用砖、石或人造磨石打磨平整。
4.做灰
用胶漆调和粉状材料,平整均匀地涂布于布漆以后的胎骨,这道工序称“垸漆”,漆工俗称“做灰”、“刮灰”(图3-13)。胎骨做灰的目的,除起出棱角、密合子口、塑出开光线缘,使器形规矩、器面致密平整外,更为使漆器有“肉”,以适应雕刻、镶嵌的需要。每遍做灰干后,都要打磨平整。
5.糙漆
底胎做完灰漆以后、髹涂面漆以前,要用生漆、推光漆涂刷数遍,使漆钻入灰漆层孔隙,使灰漆面平滑坚实并且使面漆呈色深邃,平整厚实。这样的工艺,叫“糙漆”。每遍糙漆干透,用木块包细水砂纸蘸水打磨平滑,称“磨糙”(图3-14)。
6.糙漆三遍,磨漆三遍,成光底漆胎。在光底漆胎上髹涂面漆,《髹饰录》记为“”。日本漆工称这道漆叫“上涂漆”。上涂漆直接关系着漆器表面的细致光亮,所以,江南漆工称这道漆叫“光漆”(图3-15)。晋唐以来,漆器的面漆往往用色推光漆髹涂,髹涂以后,逐步发明有退光、推光、泽漆、揩光等各种工艺加工。退光古朴黯雅,推光光莹明彻(图3-16),泽漆、揩光则从深层发出漆质内蕴的润光。
7.金髹指在器物周身粘贴金箔、擦敷金粉或是金泥的工艺。晚清,福州漆工在推光漆髹涂之外,发明了用手掌拍打的薄料漆拍敷工艺,大大节约了用漆,使漆器在朱、黑等传统的暖色、低调色之外,出现了含金蕴银的明亮色彩,成为晚清中国漆艺最富有创意的贡献。
(三)漆器装饰工艺
我国古代漆器工艺史上的经典著作《髹饰录》,用十四章分类介绍中国漆器林林总总的装饰工艺。这里选择常见的漆器装饰工艺,如描绘、填嵌、雕漆、阴刻、堆塑、镶嵌等,分类概述其工艺流程。
描绘类漆器工艺流程相对简单,用笔或帚笔、棉球描绘、渲染、擦敷花纹(图3-17)。填嵌类漆器则工艺流程复杂——“绮纹填漆”、“彰髹”、“犀皮”等各用不同的起花工具;“螺钿”、“金银”、“锡丝光”等各用不同的装饰材料,“镂嵌填漆”还需要用多种刀具。如硬螺钿漆器工艺流程是:将河蚌壳裁切为1mm—1.2mm、硬而平的蚌片,用手弓锯出螺钿图案的基本形,贴于完成中灰的漆胎,做灰干透后磨显,糙漆,开纹,厚髹上涂漆,待干固,再磨显,推光。(图3-18、图3-19、图3-20、图3-21、图3-22)雕漆漆器工艺流程则是:用麻丝或蚕丝团蘸取兑入颜料的厚料漆,搓满漆胎后,用牛毛漆刷顺开顺匀,每道漆厚度在0.1毫米左右(图3-23),层层累积到需要的厚度,趁漆层软干,雕刻出有层次的图纹(图3-24)。雕成,需放置等待漆层彻底干固,再依次用刀、砂纸、灰条刮磨,用稻草、竹节草、板刷蘸瓦灰刷擦,最后用板刷蘸石蜡粉推光。推光完毕,钩理花筋、叶脉、羽丝、发丝,还要放置一段时间,待漆色完全吐艳,才能够包装。一件雕漆漆器的制作周期,至少在半年以上。现代,款彩工艺最为普及:漆面有刻阴纹,有刻阳纹,有填漆色,有填油色或广告色,有撒色粉,有贴金,其成品色地、金银地、黑地金象、金地彩象、银地彩象……不一而足(图3-25、图3-26)。堆塑类漆器最主要的工具是“杇”,最重要的材料是漆冻。“杇”,扬州漆工称“舔棒”,温州漆工称“木蹄儿”,台湾漆工称“补土刀”。漆冻,以生漆、明油、鱼鳔胶、滑石粉、蛤粉、石膏粉、土子等调配而成,鱼鳔胶使其黏性好,滑石粉使其绵软,蛤粉使其透气性好,石膏粉、土子使其厚而能干,生漆使其干后坚固,明油使其易从模具中脱出。用杇挑起漆冻,在漆面堆起线纹,或边堆边塑成图象(图3-27)。镶嵌类漆器则有螺钿镶嵌、百宝镶嵌、骨石镶嵌、玉周铸、雕漆嵌玉等不同品种,各有工艺流程并且十分复杂(图3-28)。
以上各类漆器装饰工艺往往自由组合,变化出更多的装饰形式,所谓“千文万华,纷然不可胜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