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3 《岁朝图》,南宋,李嵩
河南木版年画综述一
《中国古版年画珍本【河南卷】》 / 古版年画
2020-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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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木版年画虽渊源甚早,但现今遗留的大量实物皆为清代制作。从历史上考察,民间年画进一步走向繁荣也是在明代中后期以后,此时,年画已成为手工业中的重要行业,其产地遍及河南全省,而规模最大、影响最广者当推开封及其近郊朱仙镇地区。

开封,古称大梁、汴梁、汴京,自古为中原中心地带。此处虽无险要之名山大川,但却河道纵横,四通辐辏,它东接齐鲁,南控江淮,西临嵩岳,北接燕赵,公元前364年战国时代魏惠王迁都于此,曾大加整治,开封当时就成为富甲中原的都市。特别是隋代修通了横贯南北的大运河,流经开封的汴渠可直达长江,更促进了开封的繁盛。此后五代时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及北宋和金代都建都于开封,成为七朝古都;特别是北宋时建都开封,人口达一百万之众,成为当时世界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北宋末金兵两次攻陷开封,1127年的靖康之变,使开封遭受严重的破坏,又因它邻近黄河,屡遭水患,逐渐失去昔日的繁华,但仍属于北方重要城市。从北宋开始,木版年画在这里得到延续,至明清时期繁盛局面再次出现。据《如梦录》记载,明代开封即有不少纸马店,经营刻印门神和年画。之后历经清朝一直到民国时仍保持相当规模。(图7~图9)

朱仙镇在河南开封市西南部,旧属开封县治,贾鲁河从镇中流过,正当水陆交通要冲,明清时代商业相当繁盛,当其盛时此地人口曾达三十万。贾鲁河沿岸商肆密集,各省商人云集于此,成为北方水旱码头运输要地,时与广东佛山镇、湖北汉口镇、江西景德镇并称为“四大名镇”。朱仙镇之得名据《祥符县志》记载,此地原为战国时朱亥(系信陵君之门客,即在窃符救赵中用大铁锤击杀晋鄙之勇士)的故里,“因亥居仙人庄,故名”。又因此地多仙佛庙宇,有所谓七十二路神仙皆有庙祭,故又称“聚仙镇”。朱仙镇刻印的年画中亦以神马占大宗,特别是门神行销全国,四远驰名。每逢农历九月九日,朱仙镇各年画商号在关帝庙前举行“门神商会”,雕版艺人也有门神会供奉鲁班,红纸行业则举行红纸会,供奉葛仙。届时各到自己修建之庙宇聚集,然后共同于岳王庙前会齐,唱三天大戏以示隆重庆祝,同时挂牌营业,外地商贩也云集于镇上,开始一年一度的批发交易。据说当其盛时此地有年画店三百余家,朱仙镇周围的三十多个村庄还有许多半工半农以年画为副业的农户。

年产量达四百万张,其产品行销至山东、江苏、湖北、安徽、福建、甘肃、宁夏、河北等地,几乎覆盖大半个中国。清代后期黄河多次泛滥,朱仙镇损失惨重,又因京汉铁路、陇海铁路相继建成,而朱仙镇之河道淤塞严重,使其失去地理优势,因而急剧衰落,镇上人口不足万人,年画业也只剩几十家,不少画店迁至开封城内营业。(图10~图12)

门神画为年画中最古老的形式,随着时代的前进,其人物形象在继承前代的基础上总是不断地丰富和变异。汉魏六朝时已从早期的怪神发展演变为武士将军形象,为后世武门神奠定了基础,一直到唐宋仍然得到延续。宋代文献中记载北宋宫廷岁末举行大傩驱邪时,傩队有门神角色,就由宫廷中的镇殿将军扮演,湖南常德北宋张顒墓出土的门神和传为南宋李嵩所作《岁朝图》(图13)中的门神也都是镇殿将军型的。考古发现辽金墓室中的门神也多是持斧或持剑的武士形象,大体不出将军类型的范围。宋人著作中称门神为“门丞户尉”,可见当时的门神已开始出现文武两种类型,武门神为将军型的户尉,还有一种文官形象的门丞,应是上元天官的形象,显示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门神画除了辟邪外更加入了迓福的成分。宋代河南门神中的天官已开其端。

明代门神除辟邪外更强调迓福的吉祥因素,门神中的“将军朝官诸式,复加爵鹿福喜宝马瓶鞍等状”,以象征寓意的手法,达到“皆取美名,以迎祥祉”的目的。明代后期至清朝的门神进一步注意形象美化和装饰功能,已有了将军、福神、天仙、童子四种类型。民间流行的将军型武门神在明代一直是顶盔贯甲肃立的姿态,但值得注意的是除神荼、郁垒外又增添了秦琼(叔宝)和尉迟恭(敬德)。他们本来是唐朝功勋卓著的两员大将,都曾被图形于凌烟阁的,后来因为小说《西游记》中有唐太宗被泾河老龙的鬼魂侵扰,秦琼和尉迟恭把守宫门驱鬼的情节,因而被加入门神的队伍。这个传说在民间影响很大,因而秦琼和尉迟恭门神也就在民间广为流行,甚至在有的地区代替了神荼、郁垒正统门神的地位。因为他们二人分执鞭、锏,所以俗称为“鞭锏门神”。

清代武门神的造型可分为两种类型,一为持锤持斧的镇殿将军型,相对而立,如杨柳青、北京、绵竹、漳州、凤翔的戳锤门神和桃花坞的执斧门神皆如此,庄严威武,多为静相;另一类是秦琼、尉迟恭,多作舞动鞭锏的动态,而在形象表现上,除有的仍沿袭传统的样式外,又有作戏曲装扮的新式样,这大概是为了适应新年的欢乐心理和人们的审美习尚而创新的,造型服饰大体也依据戏曲舞台上的形象,画脸谱,摆功架,对称作舞蹈“亮相”,活泼优美,这种门神以开封朱仙镇所刻印者最为突出,成为其门神画的典型样式,并影响和广泛流行于北方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