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山木雕在上千年的历史传承发展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与通山特定地域文化、民俗风情和资源条件具有密不可分的历史渊源,是通山历代木雕艺人文化理念和审美情趣的积淀,汉剧、采茶戏、山歌等文化形态也通过通山木雕的再现得以广泛传播,通山木雕是湘、鄂、赣民间文化交流的重要纽带。
第一节 地域特色
通山木雕的地域特色和地域文化渊源主要体现在雕刻用材、雕刻技法以及作品表面处理三个方面:
1.独特的地理环境,是形成通山木雕特定用材的基础中国传统工艺美术大都以就地取材为特色,通山木雕也不例外。通山木雕早期用材很杂,大多采用当地产枣木、桃木、银杏木等果木(因为人们相信果木无毒)和柏木、枫木等杂木为雕材。随着雕制技法的成熟和建筑审美功力的提高,质坚、纹细、色浅、易雕易刻的香樟木、白杨木、银杏木、槠木等木材逐渐成为主要用材,特别是香樟木,以其特有的品质逐渐成为通山木雕的首选用材。为满足现代人们生活的需求,还大量采用外地坚韧细腻、纹理清淡、有丝绢光泽,易雕易刻,不易开裂的椴木、楠木和花梨木、红酸枝等高档硬木雕制高档家具。其他如榉木、黄杨木、紫檀木、红豆杉、白杨木等也纳入通山木雕的选材范围。由此可见,通山木雕采用清淡素雅的软木类大路通材为主要雕材,用材面相对较宽,较少受到资源瓶颈的制约,这为通山木雕的发展提供了很好的物质条件。
2.以浮雕为基本技法的通山木雕是通山人文环境和建筑文化的产物
通山地处鄂东南,是一个以丘陵为主体的低山丘陵地区,人多地少资源贫乏。独特的资源环境,形成了通山男人读书和做手艺(不能读书就学一门手艺)两条路的成才观。通山人视手艺为吃饭本钱,旧时媒人提亲,女方先问小伙子有没有手艺。没有手艺的男人被乡人讥为“田乌龟”。早期通山人外出打工,以替人造房子为主,造房子以泥水、木匠等大手艺为主,随着分工的细化,木匠又细分为大木(造房子)、细木(家具和雕花),最后雕花匠从细木中细分出来。
传统的通山木结构建筑,无论是梁、枋、柱等大构架,还是栏杆、牛腿、挂落等组件,都有雕刻装饰,以平面浮雕为主,结合镂空雕、透雕等技法。
通山木结构建筑的梁架、檐枋及挂落、花牙子上的雕饰多以平面浮雕为主,结合线雕等技法,而护净窗和牛腿以深浮雕、镂空雕技法雕刻,兼顾实用性和装饰性。
通山木雕以平面浮雕为基本雕刻技法。平面浮雕是一种适当保留平面,以线面结合的方式来雕刻图像的雕刻技法,是一种装饰性浮雕。同时,通山木雕十分强调平面装饰,从框架结构到边线处理,处处洋溢着装饰之美。
明代开始,通山木雕逐步向建筑雕饰方向发展,以宗祠厅堂为代表的通山古民居的建筑雕饰成为通山木雕的主要呈现载体。因此,通山木雕的用材、技法、题材乃至审美情趣都与通山古民居的建筑文化蕴涵交融,互为因果。建筑装饰木雕不仅品类繁多,更要求其把实用性、坚固性放在首位,加上建筑雕饰视角上的单向性,平面浮雕无疑是自然而然的选择。不同部位的建筑雕饰又对平面浮雕的雕刻深度有不同的要求,如视距较近又容易触摸损坏的门窗锁腰板的雕刻以浅浮雕技法为首选,视角高远的桁梁屋架撑拱(牛腿)的雕饰则以深浮雕、镂空雕技法更合适,而具有采光通风要求的门窗格扇的雕饰就采用镂空雕技法。正是由于建筑雕饰的复杂性和多样性,促进了通山木雕雕刻技法上的全面性和多样性,使得通山木雕表现手法十分丰富。
3.通山木雕体现出了通山土生土长的布衣文化,格调清秀淡雅,实用与欣赏完美结合明清以来通山木雕主要应用于建筑装饰,植根于平民百姓的生活之中。通山人耕读传家,勤劳俭朴,无论贫富以房子为最大的家庭财产,造新屋娶媳妇是一辈子最大的“事业”。农家百姓的居家装潢追求一种简约朴素低成本的美,追求一种清淡素雅、不张扬的格调,充分利用雕材本身纹理色彩的自然美,采用不上色或少上色的白木雕手法。因此,通山建筑木雕一般不上漆,比较讲究的大户人家也不过刷桐油进行表面防腐处理而已,以原木本色面世的木雕建筑装饰体现出了通山木雕艺术的本真性。通山木雕“白木雕”手法的形成,也有一个发展演变的过程,实际上清中期以来有很多大户人家的建筑雕饰也上漆着色(由油漆工完成),所谓的“雕梁画栋”(由于气候和地理条件的不同,北方建筑多为绘画装饰,南方建筑多为雕刻装饰)。但由于风吹日晒建筑构件颜色褪化掉落,反而显得支离破碎,因此到清末民国时期已经很少有上颜色的了。
20世纪中叶以来,建筑雕饰日渐衰落,陈设欣赏品已经成为通山木雕的主要产品,而“白木雕”手法已经逐渐演变成一种表面处理艺术。“白”不是指颜色,而是指“素色”。艺人们通过选材甚至用局部漂白、上反差色等技术手段来追求一种清淡素雅的艺术效果。通山木雕的清淡素雅是艺术主流和强项,并不是说通山木雕不会漆朱贴金。旧时以“木雕看橱”和“雕花床”为代表的家具就是通山木雕的“朱金木雕”。清淡素雅的雕刻用材,以浮雕为主的雕刻技法,利用雕材本身纹理色彩进行简约朴素的处理是通山木雕的三大地域特色,构成通山木雕自成一家的技艺体系。
以“木雕看橱”和“雕花床”为代表的家具就是通山木雕的“朱金木雕”,在浮雕图案上贴金而显富丽堂皇。